让?玛丽?居斯塔夫?勒克莱齐奥(J.-M.G. Le Clézio)的创作历程被认为是一种"诗意历险"。其作品形式丰富多样,涉及小说、随笔、戏剧等。作为一位小说家,勒克莱齐奥甚少从事诗歌的创作,但是其作品却充满着一种诗歌性,无论是语言还是意象,都表现出诗歌的音乐性与抒情性。本文以德勒兹将文学视为生命的生成,其过程在动态中不断延续的观点为依据,从语言与存在的关系、诗意的表达与诗意的生成等方面,对勒克莱齐奥小说创作的诗学历险做一探讨。
勒克莱齐奥对"诗意的关切"首先表现为其对语言诗歌性的探求,他反对经院式、僵化的语言,推崇本源性的自然语言,这种语言与人的生命存在息息相关,是进入物质内部的语言。勒克莱齐奥作品的诗意性还表现在某种浪漫性,即在最细小、最寻常的存在中发现美的存在,从而获得生存的力量。勒克莱齐奥笔下的人物通常是社会边缘人,他们忍受着种种生活的痛苦,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失去对未来的希望。在真实与想象之间,作家实际上表达了对社会现实的思考,因此其创作表现出一种深刻的"介入性",既包含着对社会现实的批判,又包含着对人类未来的追问,从而凸显出人类的悲悯之心与真情之美。勒克莱齐奥尤其关注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,其作品是对人类诗意栖居的思索。最后,勒克莱齐奥创作的诗意性尤其与文本的可视性与可听性相关,即文本的绘画性与音乐性。勒克莱齐奥呈现的世界不是平面的,而是立体的,其人物往往会调动全部的感官去认识世界,他们不仅观看世界,而且还聆听世界、触摸世界,甚至品尝世界。在音乐性方面,勒克莱齐奥非常经常会重复使用一些特定的词语、句子、意象,在重复中构建了文本的节奏,同时也强化了文本的意义。另外,作家善于创造循环式的文本结构,即文本的开头与结尾常常构成一个闭合的圆。勒克莱齐奥的行文有一种内在的生命力,与人的呼吸相似。节奏的快慢、舒缓与人物所处的环境以及人物的内心情感息息相关。从着眼于都市的早期创作到着眼于异域自然的后期创作,勒克莱齐奥文本的节奏由紧张趋向于缓慢。
勒克莱齐奥对语言原生性力量的探寻、诗意栖居的人生观赋予其作品以深刻的人文关怀,也赋予其语言以独特的表现力;勒克莱齐奥在其思想与文字层面浪漫性的双重闪现,对理想的坚守、对希望永恒的追求,以及与自然的共鸣共生,赋予其作品盎然的诗意;而勒克莱齐奥笔下的词与句、词与句构成的关系及其节奏、色彩与音乐性是其作品诗意生成的重要源泉。